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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皇城歸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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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6章 皇城歸來

容哲修快速跳下容盈的雙膝,朝著容盈扮個鬼臉,“就知道,爹最小氣。我去找小白!哼!”

“你敢!”容盈咻的起身。

可容哲修還不等他邁步,早就一溜煙的跑出門去。小小年紀就知道掐人軟肋,來日還真的了不得。不過這樣也好,至少容哲修懂得如何保護自己。

這些年對孩子的虧欠,容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彌補不了。那些缺失的部分,本該給予的愛與呵護,不是你想彌補就能彌補的。

皇命在身,自然得馬上啟程回京。

容盈已經耽擱了太久太久,若是再耽擱下去,只怕後果堪虞。

莫家老太爺自然是舍不得莫浩,可他也明白,如今整個莫家只剩下自己一個孤寡老人,對莫浩而言並無裨益。反而讓莫浩跟在容哲修身邊,才是最明智的選擇。

莫家老太爺執念了一輩子,臨了孤身一人之時,才算想通了一些做人的道理。

馬車徐徐而行,日夜兼程,不敢停頓。

臨行前,林慕白回眸看了一眼雲中城高聳的城門樓子,眸色微黯。

如意輕嘆,“師父舍不得嗎?”

“有一點。”林慕白深吸一口氣,“雲中城,如果不是來了雲中城,也許這一切都不會改變。可命中註定的事,誰又能說得準呢!”

“對不起,師父。”如意抿唇,“我該再等等的。”

林慕白苦笑著回眸看她,“她自己不來,你再等下去也沒什麽用處。人心要變,誰都攔不住。我已經仁至義盡,沒什麽可後悔的。路是自己走出來的,無人能替。”

如意垂眸不語。

殊不知在那高高的城門後頭,夜淩雲與暗香比肩而立,暗香的手裏還提著一盞燈籠,眸色晦暗的跟在夜淩雲身後。

“京城?”夜淩雲冷笑兩聲,回眸望著身後的暗香,“我與你打個賭如何?”

暗香淺笑,“賭什麽?”

“就賭這一次,她能不能活著走出京城。”夜淩雲笑得寒涼。

暗香淡淡的笑著,“只怕莊主會失望。”

“何以見得?”夜淩雲挑起她精致的下顎。

暗香眸色微沈,“恭親王待她視如珍寶,怎麽可能讓人傷了她?最多永世為妾,絕不會有性命之憂。”

夜淩雲松了手,“那你就錯了!”他笑得幽冷詭譎,“在那座城裏,有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。齊王,毓親王,丞相,南陵侯府,宋貴妃。這一個個的分量,可都不比恭親王輕多少。回到那座被碾壓的城池,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和覆轍重蹈。”

手,下意識的握緊了燈籠的手柄。

暗香笑了笑,“那不是順了莊主的心意嗎?萬般折磨,才能消除莊主的心頭之恨。如今整個雲中城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,簡直是大好時機。莊主利用離恨天傷了世子,又借恭親王府的手,將雲中城的離恨天暗哨鏟除得幹幹凈凈。想來過不了多久,這雲中城就該是莊主的天下了。”

“離恨天算什麽東西,不過是殘黨餘孽。跟我鬥,簡直是自尋死路。”夜淩雲望著車隊漸行漸遠,眸色旋即狠戾起來,俄而狠狠盯著暗香,快速將她摁在了冰冷的墻壁處,“凡是背叛我的,都不會有好下場,記住了嗎?”

暗香笑得溫和如玉,“暗香銘記在心,不敢忘。”

“你最好記住,否則我會讓生不如死。”夜淩雲拂袖而去,“好好送你師父一程吧,以後,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!”

暗香站在那裏,望著夜淩雲離開的背影,繼而將視線落在車隊消失的方向。小心的將袖中那張紙條取出,猶豫再三,終於丟入了燈籠裏頭。

燈籠被燒著了,燭火將整個燈籠燒得連支架都不剩。

她靜靜的望著被焚燒殆盡的燈籠,望著那一張焚為灰燼的紙屑被風吹起,又被風吹散。顧自呢喃了一句,“對不起!”

除了這個,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。

也許,什麽都不必再說了。

林慕白的性子,她比誰都清楚,大江東去不覆回。

深吸一口氣,暗香圈紅了眼眶,繼而幽幽然轉身,朝著夜淩雲離去的方向疾步追去。既然是自己做的選擇,是苦是難都得自己背著。

要回京是嗎?

很好!

她等著呢!

她等著做,夜淩雲所說的老虎,吃人不吐骨頭。已然到了這一步,再也沒有猶豫的借口。縱是刀山火海,也得往前走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這一路上的顛簸,讓林慕白的身子有些吃不消。她沈睡了七天,難得醒來,如今還未經調養便上路,身子難免虛弱。飲食懨懨,氣色不是很好。

當然,飲食懨懨,氣色不是很好的,除了林慕白還有一個人。那便是蘇離!

偌大的客棧被悉數包了下來,內外重兵把守,四下安靜異常。

容盈抱著林慕白上了床榻,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。拂袖間,燭光盡散,徒留兩盞昏黃微光,免教怕黑的她心生畏懼。

吻上她的眉心,指尖在白皙的面頰處,溫柔流轉,磁音暗啞低沈,“可有好些?這些日子長途跋涉,累著了吧?”

林慕白點了頭,含笑望他,“還撐得住。”

“別逞強,若是不舒服,車隊隨時都能為你停下。已然遲了,便不在乎再遲些。”容盈憐惜的將她攬入懷中,分明心中欲動,奈何顧念著她的身子,實在也下不去手。沒辦法,只好委屈一下自己。

忍著忍著,繼續忍著!

“這兩日都沒見你吃多少東西,莫要餓出病來。”可這光看著不能吃,何其心癢難耐。不能吃,磨蹭磨蹭總不為過吧?

林慕白輕嘆一聲,她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點心思,奈何自己此刻也是疲乏無力,哪有氣力應對他的心潮澎湃,只得輕笑一聲,“我吃不下。”

想了想,容盈擡頭望她,“明日找個大夫瞧瞧。”

林慕白瞪了他一眼,“我自己就是大夫。”

“你是容夫人。”他意味深長的開口。

她微怔,笑而不語。是啊,她是他的容夫人。唯一的,永遠的容夫人。

他說,“容夫人,能否行個方便?”

她應聲,“夜深人靜,夫君切勿擾民?”

他無奈的將腦袋埋在她的頸窩處,“通融通融。”

林慕白蹙眉,“你堂堂恭親王殿下,還需要我通融?”

他道,“這是應了?”

她眸光流轉,顧盼生輝,“我可沒說。”

他輕嘆,“沒反對便是答應。”

她別過頭去,“這是哪門子的道理?”

“容家的道理!”他含笑吻上她的唇,輕柔輾轉,意猶未盡。春宵一夜值千金,她這一夜可比千金更重。在他心裏,早就超過了可以估量的地步。

一室旖旎,夏日好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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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熹微,幽幽醒轉,睜眼卻是空空蕩蕩的枕邊。

林慕白旋即起了身,如意已經進了門,快速的為她更衣,“師父,你趕緊起來吧!”

“怎麽了?”林慕白沒回過神來。

“殿下請了大夫,說是過來給你瞧瞧。師父,你身子不舒服,怎麽也不早說呢?這一路上的顛簸,著實難受。”如意取了外衣過來,與林慕白穿戴妥當,這才轉身朝著外頭走去,“師父你莫要擔心,這大夫還是行宮裏的隨行大夫,醫術也不賴。估計師父是這一路辛苦了,所以氣血虛弱。”

“誰說我不舒服?”林慕白挑眉。

如意微怔,“殿下一大早就去找了大夫,師父不知道嗎?”

林慕白輕嘆一聲,她可不能隨意看大夫。本來就有些心虛,如今怕是——她剛要開口,容盈已經行色匆匆的帶著大夫進門。

“我沒病。”林慕白道。

容盈含笑坐在床前,容哲修湊著小腦袋過來,“小白,你哪裏不舒服?”

林慕白搖頭,“我再說一遍,我沒事。”

當然,這事由不得她做主,大夫已經上前,開始為她搭脈。林慕白無法拒絕,這一拒絕不是心虛嗎?早前自己——她抿唇不語。

“怎麽樣?”容哲修問,“她不會再睡好久好久吧?”

大夫搖頭,“側妃的身子十分虛弱,舟車勞頓累著了。”

“那倒沒什麽。”容哲修如釋重負,“讓車隊走得慢一些就是了,橫豎都在路上,也不算違抗聖旨。”

“殿下,請借一步說話。”大夫畢恭畢敬,瞧了林慕白一眼,竟有些欲言又止。

容盈起身離開,容哲修不解,“這是怎麽了?小白你好好休息,我去看看!”說著,也一溜煙的跟了出去。

這可急壞了如意,如意瞪著眼睛,“師父,他們會說什麽悄悄話呢?”

林慕白想了想,自己的身子似乎並無大礙,怎麽還用得著說悄悄話呢?昏睡那幾日,體內的藥性應該淡去了不少,總不至於這樣還能查出來。她用藥,對藥量的把握慣來很準確,所以應該不會——林慕白有些猶豫,探了探自己的腕脈,可又探不出什麽。

無奈一身極好的醫術,對自己卻是沒轍!

等著容盈再進來的時候,面上竟然帶了幾分欣喜。而容哲修一揮手,明恒二話不說便扯著如意去了外頭,小心翼翼的為容盈帶上了房門。

“怎麽了?”林慕白問,“這麽看著我作甚?”

“恭喜容夫人。”容盈笑著坐在床沿。

林慕白更是一頭霧水,“恭喜我什麽?”

“恭喜容夫人為我容家再添子嗣。”容盈笑得真切。

可這話剛出口,林慕白駭然瞪大眸子,隨即脫口,“不可能!”

“大夫之言,豈能有假?”容盈的手,輕柔覆住她的小腹。他笑得邪魅無雙,一雙鳳眸幽幽的盯著她,“為何你如此肯定,自己不可能成孕?容夫人,欺騙夫君的後果很嚴重。”

林慕白知道自己方才失言,但所幸自己也沒說什麽。她拂去他不安分的手,“你到底玩什麽花樣?”

“沒玩什麽花樣,弄個孩子出來不是挺好嗎?”容盈厚著臉皮靠近她,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處,這廝夜裏沒纏夠,白日裏便要悉數補回來。他抱著她,容不得她躲閃。

知道她怕癢,他便愈發的放肆。

“我不可能有孕。”林慕白想推開他,奈何這廝始終賴在她身上,挪不開,推不動。

“避子湯好喝嗎?”他低低的問,卻震得她耳膜發麻。

林慕白覺得,自己這輩子就栽在這個男人手上了。對著旁人她能談笑風生,哪怕是撒個謊也能面不改色的。可面對著容盈,她無法鼓起勇氣,因為他總能將她看得透透的。

因為他知道,一旦看不透了,就得出事。

昔年如是,今朝不可重蹈覆轍。

“對不起。”她低語。

他吻上她的耳垂,“我要的不是對不起,而是你。”

她垂眸,“不管有沒有孩子,我不會走,不會離開你。”

“承認錯誤是件好事。”他終於松開她,鳳眸中沒有半點憤怒與指責,更多的是一種意料之中。輕嘆一聲,握住她微涼的手。這雙手總在情緒爆發的時候,攥緊衣擺,修剪得極好的指甲,還是難免會傷著她。

“我沒有懷孕。”她道。

容盈點了頭,一聲嘆息,“我知道。不過,我說你有孕,那就是有孕。”

林慕白微怔,“你這話是什麽意思?你讓我假孕?”

聞言,容盈皺了眉心,“是假孕嗎?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防著我,一直在喝避子湯,你覺得以爺的能力,至於讓你肚子空空嗎?”

她面紅耳赤,“盡胡說。”

“是不是胡說,你心知肚明。”容盈將她打橫抱起,幹脆放在自己的雙膝之上抱著。他還是比較喜歡這樣的親密擁抱,把她整個人都裹在自己的懷裏,就像身體的一部分,極具歸屬權。

“可是假孕這種事,早晚會被人發現的。”林慕白瞥了他一眼,“我是認真的,這種事紙包不住火。”

容盈無奈的輕嘆,“何以你要對爺如此不放心呢?今日是假孕,也許明日覆明日之後,便是真孕?你放心,爺會很努力的讓容夫人,做到有孕為止。”

林慕白只覺得面頰滾燙得厲害,聽著他胸腔裏的心跳,氣息緊跟著微促起來,“這話,也不知跟多少人說過,渾然沒臉沒皮的。”

他一本正經的望著她,挑了她精致的下顎,強迫她面對自己,“就與你一人說過,而且還會一直說下去。當然,如果你不喜歡,那爺就不說了,咱用做的,可好?”

“誰要與你做!”她別過頭去,不願他看到自己的窘迫和羞澀。

“看在你是容夫人的份上,爺可以立個規矩。”容盈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,“開始之前由你說了算,你若不要咱就喊停。開始之後由我說了算,我若不肯咱就——”

林慕白呼吸一窒,真想挖個洞鉆下去,“我渴了。”

“這麽快便口幹舌燥了?”

“沒半點正形,真是——”她半咬唇瓣,面頰紅的能滴出血來,眼角眉梢,開盡三月桃花,綻放間自由風華萬千,無人可及。

不過這樣也好,免得她總覺得自己對不住他。何況一味的喝避子湯確實不是長久之計,是藥三分毒,喝多了極是傷身。然則,容哲修那裏——林慕白又有些猶豫。

萬一真的有了身孕,豈不是讓自己對孩子食言?

“好了,不鬧你了。”容盈起身,將林慕白放在木輪車上,“我去外頭看看,你好好準備下,若是覺得不舒服,咱就不走了。”

林慕白瞧了他一眼,“我沒那麽脆弱。”

臨走前他還不忘笑得傾世,那雙邪魅至極的鳳眸,涼颼颼的落在她的小腹上,“有身孕的自然要格外註意,懂?”

在她微怔的目光中,容盈疾步出門。

有身孕的?

林慕白突然明白,為何眼見著要進京城了,容盈卻來了這一招。蘇離的事,這廝怕是知道了,所以一不做二不休,讓她也挺著肚子進城。如此一來,她才不算落了下風。到時候進了恭親王府,也不至於受人欺負。

王府裏的人,總歸是勢利的。

蘇離懷著身孕,整個恭親王府的人不管是別有所圖,還是刻意依附,都會視蘇離為人上人,這恭親王妃的不二人選。

若是林慕白也懷了身孕,那狀況就不一樣了。所有人都會處於觀望狀態,林慕白的日子會好過很多。很多事,連皇帝和皇後也會避諱著。

畢竟,容盈的骨肉皆屬皇室血脈,能讓人丁雕敝的恭親王府,兒女成群,自然是帝王家的幸事。

林慕白覺得頭疼,這還沒進京呢,就開始爾虞我詐了。來日真的進去了,還不得鬧翻天?今日防著這個,明日提防那個。

可這是自己的選擇,就算是跪著,也得把路跪完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外頭。

如意雙手托腮望著與自己並排而坐的容哲修,“世子爺,你說師父真的有孕嗎?”

容哲修冷颼颼的看了她一眼,“又不是我的肚子,我哪知道!你不是小白的徒弟嗎?你學醫的,你該知道!”

“師父看上去,就是累一些,平素倒也沒什麽不一樣。”如意細細的回響,“著實沒有異常。”

“笨蛋!”容哲修起身,擡步便走到回廊欄桿處坐著,“誰都別過著。”

如意想了想,既然明恒在這,趕緊去把簪子拿來還他,開口便道,“明大人你等會,我馬上回來!”語罷,撒腿就往回跑。

明恒楞了半晌,“她做什麽?”

五月挑眉,一臉僵冷如常,“估計想把簪子還你。”

“還我作甚?”明恒輕嘆一聲,俄而望著五月,“有什麽辦法能不收?”

五月眸色微寒,“那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錢。”

明恒微怔。

舍不舍得?

舍得!

祖傳的簪子都送出去了,還有什麽不舍得的!

當然舍得!

如意小心翼翼的將簪子拿回來,擡手便遞向明恒,“這東西太貴重了,我不能要。而且,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,那天夜裏咱們什麽事都沒有。”

明恒道,“其實你不必說那麽清楚,我知道女兒家要矜持,我也明白——”他深吸一口氣,若下了重大的決心,“我貿貿然奪了你的清白,是我不對。不過你放心,我明恒頂天立地,必定會對你負責到底。若不是出了公主的事,也許在雲中城,世子爺已經為你我辦了婚事。”

“什、什麽?”如意張了張嘴,“你誤會了,我的清白——我——”她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“那天夜裏,你只是親、親過我而已,其他的什麽都沒有。”

“我看到床單上的血了。”明恒輕嘆一聲,“如意,你早前受了不少顛連困苦,這下半輩子只管放心交給我。等回了恭親王府,我必定會請示殿下和側妃,與你拜堂成親。”

如意恍然大悟:血!

急急忙忙的攤開掌心,指著掌心那一道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痕跡道,“你看你看,你床上的血不是我的、我——你那血是我的,但不是——”

“好了!”明恒笑了笑,“我知道是你的。”

“血是我的,但不是——”如意慌忙將簪子塞進明恒手裏,“還給你!”哪知下一刻,她手一松,簪子“吧嗒”一聲掉在地上,頃刻間碎成好幾截。

如意愕然,明恒也真是心疼自己的簪子。

這可是祖傳的!

二人不約而同蹲身去撿,誰知腦袋撞著腦袋,還是明恒眼疾手快,眼見著如意即將跌倒在地,伸手便拽了如意一把。如意只覺得身上的重量突然由後仰變成了前傾,當下失去了平衡。

容哲修托腮望著撲在一處的兩個人,無奈的嘆息。怎麽大家都成雙成對了,就自己,後頭還跟著莫浩那個跟屁蟲呢?

如意直接撲在了明恒身上,整個人都懵在當場,一雙烏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近在咫尺的明恒,腦子嗡的一聲炸開。所有的記憶開始倒灌,頃刻間回到了那個醉酒的夜裏,那個讓她至今心跳加速不能自抑的唇齒接觸。

臉,頃刻間紅到了耳根。

“簪子、簪子碎了。”如意猛然回過神,快速從明恒的身上爬起來,小心的取了袖中的帕子,將碎裂的簪子一塊塊的撿回來,“都碎了,拿去修都不知道能不能修回來。”她擔慮的望著明恒,“對不起,原是想還給你的,沒想到竟然會——對不起。”

明恒目露微疼之色,“那你什麽時候修好再說吧!”

如意張了張嘴,可一想到,這簪子是因為自己而碎裂,當下也沒有反駁,只好小心的用帕子包好碎簪,“那我修好還你。”

說話間,容盈已經離開了房間,容哲修翻個身便跳下了欄桿,疾步進屋。

如意沒註意到,明恒朝著五月使了個眼色,微微翹了大拇指。五月若無其事的抱著手中冷劍,保持著僵冷的容色,頭也不回的追隨容盈而去。

碎了,就沒辦法還了吧?

沒辦法還回,就得在她的手裏多待些時日。

這算不算緩兵之計?

或者是——兵不厭詐!

如意想著還是趕緊去把碎簪收好,沒成想身旁的明恒,悄悄的將手挪到了身後,一臉的惋惜之態。眼見著如意離開,才算如釋重負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容哲修進去的時候,在門口處探了探腦袋。

林慕白眸色微顫,下意識的喉間滾動,低低的喊了一聲,“修兒?”

“小白,你還好嗎?”容哲修上前,雙手負後,抿唇站在她跟前,“爹說,你有了身孕,是真的嗎?”

“修兒喜不喜歡弟弟妹妹?”林慕白問得小心翼翼,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撫孩子稚嫩的臉龐。

“我不喜歡。”容哲修脫口而出,“但如果是你生的,我願意接受。爹說,你吃了太多的避子湯,身子會扛不住。我沒想過,你會因為我的一句話,真的不想跟我爹生孩子。”他像個犯錯的孩子,半低著頭,耷拉著腦袋,“對不起小白。”

林慕白圈紅了眼眶,輕柔的將容哲修拽進懷裏,抱在膝上,“沒什麽可對不起的,我跟你爹,有你就夠了。修兒是最好的,小白很喜歡修兒。”

容哲修笑了,“有多喜歡?”

“就像自己生的一樣喜歡。”林慕白深吸一口氣,於容哲修眉目間落下輕輕一吻,“修兒,有些人註定是要相遇的,就好像你遇見了我,我遇見了你。”

容哲修不太明白,“小白你怎麽了?我允許你給我生弟弟妹妹,你就感動成這樣?”

林慕白權當他說得對,可張了張嘴,多少話語哽咽在喉,楞是沒能說出口。良久,她抱緊了容哲修,啞著聲音,“修兒,你能、能不能把我當成你娘?我——我不是想取代你娘的位置,只是我想讓你有母親在側,我想用餘生來保護你,疼你,可好?”

這話,從來沒有人跟容哲修說過。

這話,容哲修是第一次聽見。

年幼的孩子楞了楞,仰頭望著眸色微紅的林慕白。娘這個概念,在容哲修的意識裏是很模糊的。所謂的母親,是用來想念,活在模糊的記憶裏的。可是現在,林慕白卻說,讓他把她當成母親當成娘。容哲修不是猶豫,而是他從未真正的喊出聲過,所有的生澀和窘迫讓這個字卡在他的喉間,始終無法匍出唇。

“沒事,我就是說說,你若是不喜歡,我們就不說了。”林慕白笑了笑,“等回到恭親王府,我給你做松子糖,好不好?”

“其實我挺喜歡你的,小白。”容哲修開了口,眸色微黯,“你跟王府後院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樣,她們討好我,奉迎我只是為了討我爹的歡心。可你不一樣,我能感覺出來。”他張了張嘴,始終沒有勇氣喊出聲來,只是跳下了林慕白的懷抱,顧自往外走,“先回恭親王府再說吧!”

林慕白定定的坐在那裏,望著容哲修幼小的背影,快速消失在門口。逆光而行的小小少年,透著朦朧的色彩,讓心裏的陰暗處突然開出了盛世之花,如此嬌艷迷人。

她紅了眼眶,微微僵直了身子。

良久垂下羽睫,素白的雙手,用力攥緊了自己的衣擺。

當翌日的黎明降臨,車隊終於抵達了京城門外。

巍峨高聳的城墻,莊嚴肅穆的城樓,那一個個昂首挺胸的守門衛士,眉目間透著無溫的凜冽,和與生俱來的驕傲。

這便是京城,大祁皇朝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。

是權力的中心,是欲望的巔峰,也是地獄的入口。

一旦墜入,所等待的,只有萬劫不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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